隔壁牢房内的朱谅突然发出一声惊喜交加的欢呼,「张公公!您老人家终于来啦!!」
伏在茅草堆上的身躯轻轻一抖,张茂强忍着身上伤痛,慢慢转了过来。
牢门前立着的人白面无须,身姿挺拔,一身大红膝襕绣袍,目光阴冷地注视着牢内之人。
「张公公,您是来救我们的嘛?卑职冤枉啊,是他们栽赃陷害,您老可定要给我做主啊!」
朱谅连滚带爬地凑到牢门前,伸出独臂去扯张忠衣袍。
张忠与朱谅也算1识,每每返乡,作为地方守备千户,朱谅定要到府上拜会的,少不得还要有番往来酬酢,张忠没少收人家礼,席间也常以兄弟相称,很是热络,只是此时再看,却是满满厌憎恨恼。
「你他娘的认错人了!」
想想自己险些被这群混账害到万劫不复的境地,张忠恶从心头起,一个兔子蹬鹰踹了过去,将朱谅踢得如滚地葫芦般,抱着肚子呻吟不起。
「大哥火气不小啊!」
张茂强打精,勉强笑道。
「谁是你大哥!」
张忠咬牙切齿,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攀扯老子。
「大哥莫非忘了,咱们弟兄可是实打实的叙过宗谱,莫不是一见小弟落难,便要不认亲戚?」
张茂从丁寿搜到他家中大行堂名册起,便知晓靠张忠脱困已成奢望,反正左右也是个死,借机气气这没卵子的阉狗,好出一口这些年伏低做小所受的鸟气也好。
果真张忠被气得三尸暴跳,愤愤道:「哪个与你沾亲带故,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,胡乱攀附!」
「罢了张公公,早说这贼人是冥顽不灵,何必与他动气。」
丁寿笑嘻嘻从后绕出,「张壮士,腿伤可要紧?」
一见丁寿,张茂顿时面沉如水,将头扭
向一边。
「张壮士还是这般倔强,」
丁寿轻叹口气,悠悠道:「丁某最后再问你一次,只消你供出上峰的姓名及所在,可保你一条性命。」
「丁大人……」
张忠心头一紧,这和适才商量的可不一样啊。
张茂讥诮一笑,「张某的上峰不就站在大人您身旁么,这可是张某人的本家兄长,我对他是言听计从。」
「那就是没得商量咯……」
丁寿意料之中,自也不会有何失望,对身旁嗔目切齿的张忠点点头,「动手吧!」
张忠森然一笑,向身后吩咐道:「来啊,把他们的嘴都给咱家缝起来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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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兹有文安县民张茂,实为大盗窝主,召集亡命,流劫地方,荼毒百姓,所犯之罪,天怒人怨,不杀不足以正纲纪国法……」
张茂的处决告示贴满文安县城内外,全城轰动,谁也想不到风光无比的张大官人竟然是个贼头盗魁,而且马上就要开刀问斩,一众百姓平日里过得千篇一律,难得有什么视听娱乐,这砍人的新鲜事岂能白白错过,离午时三刻还早,文安县衙前的鼓楼大街上,已是人头攒动,万人空巷。
监刑台上甯杲正襟危坐,命将张茂、朱谅、王本等一干囚犯提出,押至街口搭建的刑台上,宣读犯由牌,众犯无话,时辰一到,开刀处斩。
底下观望百姓见那千户大人、张茂老爷一个个披头散发,听那宣读的条条大罪,连一个起来喊冤的都没有,哪里晓得这几位爷先都被用鱼线缝严了嘴巴,只当他们都是罪证确凿,无话可说,待见那刽子手手起刀落,每逢刀光一闪,便是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下,都齐声喝彩,兴奋异常。
片刻之间,一众人犯俱都身首异处,台下看客热情还未消散,那监斩的御史老爷便又让他们开了回眼。
「大盗张茂,祸乱京畿,危害百姓,虽百死不足赎其罪,本官身负皇命,忝为一方捕盗御史,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,与贼盗之徒不共戴天,尔辈当引以为鉴,牢记今日之训!」
甯杲慷慨激扬一番训导,随即当众将张茂剖腹挖心,盛于盘中,在台上当着一众百姓生啖起来。
处决罪囚一年到头看不见一回,大家还图个新鲜热闹,可这生啖人心的戏码百姓们也只听传说,未见其事,眼见那头戴乌纱的御史老爷磨牙吮血,鲜血不时从嘴边滴下,落在青色官袍上,转眼便染红了一团,百姓见甯杲咬牙切齿的形貌可怖,不由心惊肉跳,有胆小的已然遮面不敢再看,俱都暗暗祈祷莫要犯在这位甯大人手中,这位爷当真癫狂得可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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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非必要如此么?」
白少川轻声问道。
丁寿耸了耸肩,看看左右无人注意,才低声道:「这可不是我的授意,甯侍御临场发挥。」
杀张茂本意是掩人耳目,丁寿自然不会公开露面,他与白少川隐身人群,亲自观刑,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,防范张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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