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派胡言啊!」
张忠指天盟誓,一张脸涨得通红,激动道:「丁大人您是晓得奴婢的,奴婢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,天地可鉴,日月可表,断不会与贼人为伍!!」
「公公这些话不要对丁某说,应该想着怎样应付朝中那些左班文臣,看他们是否信得过公公……」
「我……」
张忠一时语塞,他得势这阵子属实有些目中无人,六科十三道的言官们也没少开罪,那些人若是抓到他的把柄,定然群起而攻,万岁爷对他再是宠信,恐也不会在事涉内廷安危的谋逆大案中有所包庇。
「丁大人,求您老救救奴婢!!」
事到如今,张忠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,「噗通」
跪倒,抱住丁寿大腿苦苦哀求。
「哎,张公公,你这是作甚?丁某可担当不起啊。」
「丁大人,这案子是您督办的,只消呈报具结中将奴婢我摘了出去,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。」
张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。
「找到了。」
白少川忽然插言。
「啊?找到什么?」
张忠泪眼迷蒙。
白少川从箱中拾起一个银锭,抛了过来,丁寿抄手接过,只见银锭上刻有铭文:涿州收正德二年常平仓粮价银十两正,其后刻有提调、该催、及铸银工匠姓名等等。
丁寿眉头一挑,「官银?」
白少川点头。
张忠仍旧没弄清状况,莫名其妙望着二人。
丁寿冷笑一声,「日前涿州官库遭劫,衙署被烧,张公公可有所耳闻?」
「听到些风声。」
张忠茫然无措,地方上贼盗闹得再大那也是守土官和捕盗御史们该操心的事,他才懒得关注。
「火焚官署,几同谋反,这遭劫的官银转过眼来就到了公公您的手里,张公公与那些反贼是何等关系,可否见告?」
丁寿似笑非笑,目光却如两道利刃,直抵张忠。
张忠心中咯噔一下,暗道坏了,定是刘家那两个王八羔子为凑银两劫了官家府库,咱家着急赶路未及验看,却将把柄主动送到了人家面前。
「这……这……这……」
张忠支吾半天,也说不出一句话来,他如今有苦难言,无论白莲教匪还是作乱暴民,哪个他也无法撇清。
「公公不必急着回答,柳侍御已然领人去涿州勘查捕盗,待拿到人犯口供……」
丁寿呵呵一笑,透着森森寒意,「清者自清,该抓的谁也跑不掉!」
张忠听得手脚冰凉,突然间眼前一黑,「咚」
地一头栽倒在地。
「张公公?!张公公?!」
这却把丁寿吓了一跳,堂堂一个御马太监要是莫名其妙死在自己面前,他怕是要费好一番唇舌才能解释明白。
「无妨,只是昏了过去。」
白少川略作检视,便有定论,在张忠背后一阵推宫过血,这位御马太监终于悠悠醒转。
张忠睁眼瞧见眼前的丁寿,二话不说,张臂死死抱住,大哭道:「丁大人,您老可不能撒手不管奴婢啊!奴婢对您可一直是真情实意,从无二心……」
丁寿通身一阵恶寒,这太监怎么搞得像被人始乱终弃的怨妇一般,而二爷我似乎就是那个渣男……「张公公,且起来说话。」
「丁大人若是不肯答应救奴婢性命,奴婢便跪死在这儿……」
张忠是彻底豁出脸了,埋首在丁寿大腿上死活不肯撒手。
丁寿无奈叹了口气,瞧了一眼旁边强忍笑意的白少川,戏演过了,耐着性子宽慰道:「丁某答应你就是。」
「当真?!」
张忠满脸希冀地仰起头来,鼻端还蹦出一个鼻涕泡。
「不就是个擒捕白莲教首的功劳么,丁某人舍了便是。」
丁寿一拍熊膛,义薄云天道:「本官向朝廷呈文那张茂就是个寻常盗魁,与白莲教无丝毫关系,那份名册乃是从一身亡贼盗身上取得,如此张公公可放心了?」
「奴婢谢丁大人!」
张茂喜形于色,可转念又忧心忡忡道:「可是那张茂如果解送京师再胡说八道,牵扯到奴婢……」
「本官不会给他胡言乱语的机会,不用等三法司了,即日开刀问斩,断了活口,至于这道恩赦,丁某未曾及时收到,」
丁寿居高俯视,微笑道:「陛下如有降罪,丁某自行承担,如何?」
「丁大人,您老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啊!」
张忠感激涕零,嚎啕哭道:「今后但有驱策,奴婢万死不辞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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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暗的文安县牢之内,遍体鳞伤的张茂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,只当又要刑讯过堂,头也懒得转动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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