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一声一头栽倒。
一条细链拴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锤头,随着王准手腕抖动,好像一条怪蛇般翻转而回,缩进他的衣袖之中,王准把头一摆,淡淡言道:「拿下」*********小丘之上,丁寿在众人簇拥下眺望官道乱象。
「螳臂当车,自不量力」丁寿不屑嗤笑,身为白莲教匪末必死罪,可在官军围捕之中还负隅顽抗,这可真是自寻死路。
「末想城中还有白莲逆党图谋不轨,若非大金吾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,后果着实不敢预测,下官钦佩之至」柳尚义这话半是恭维,也是肺腑之言,倘若真让白莲教在京中生出事端,他这个巡历顺天保定各府的捕盗御史,真该是当到头了。
「多蒙侍御麾下与五城兵马通力帮衬,丁某不敢居功」丁寿随口应付,目光却在山下那些巡捕营官军身上来回巡睃不停。
「巡捕营的人怎么穿得五花八门的?哎,那边那个还有打着赤脚的!怎么看着比那些百姓还要寒酸?」丁寿终于忍不住对着下面军兵指指点点。
并非丁寿多事,实在是那些巡捕营的马步军士衣装千百怪,莫说相比锦衣卫的锦衣绣袍,便是他从机营调出来的那哨官军,衣甲也比他们光鲜整齐了许多。
「巡捕营俱是从京营里选拔而出的精锐健儿吧,怎么都这些打扮?」丁寿实在不解,带着愠色质问身后:「莫不是有人其中贪墨?」那几个巡捕营的把总指挥急忙申辩,「末将怎敢,实在是军中定例,巡捕官军俱自置盔甲物什,遇警调用,上峰并无有这置办衣鞋的银钱调拨,我等贪从何来!」「我等虽出自京营,可毕竟已另成一系,谁肯为巡捕营这不足千人的营头向工部请讨!」众将俱是一副怨天尤人,顾影自怜的苦相,看来不像作假,丁寿将探询的目光瞧向了周,这小子自幼随着英在京营与边军地方历练,当是熟知军务内情。
「其实非只巡捕营,军卒应役,衣鞋盘费均由军户自承,上直侍卫旗校官军俱同此例,」周欠身,带着几分讨好谄笑道:「机营若非缇帅您来坐镇,这衣甲兵仗的调拨怕是还有好一番官司要打」「机营是泾阳提督统领,此乃兵部明文,丁某不过是一管营号头,少将军莫要弄错」丁寿提醒道。
「大人说的是,末将口误,大人见谅」周急忙施礼赔情,心中暗道:说得好听,你一纸手书过来,老爷子立即调派兵马,比接了兵部行文还要痛快利索,京营中哪家号头官敢这么指使本营提督的,你这话谁能信啊!众人这通闲话工夫,山丘下乱事渐平,王准提着绣袍,兴冲冲奔上山丘,叉手行礼道:「启禀卫帅,诸位大人,白莲逆匪已然尽数被指认而出,共擒杀逆党三百七十三人,标下特来复命」「好,逆贼一网成擒,多赖大人谋妙策」周遭文武弹冠相庆,一场祸乱消弭无形,众人都可记上一功。
丁寿面无波澜,淡淡道:「百姓伤亡多少?」「这……」王准欣喜之色顿时退散无踪,纠结道:「贼人最后暴起作乱,妄杀了许多裹挟百姓,约有个二百余人吧」王准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心虚,那些死去百姓有被白莲教人狂性大发胡乱砍杀的不假,却也有近乎半数是被官军弹压时射杀导致,他心知丁寿等人一直在山丘上观战,不难辩出他话中真假,故而心中惴惴。
丁寿没有去揪王准话中错漏,只是仰天一叹,「百姓何辜,因丁某一念之故,无端受累枉死,唉,丁某愧对这二百余冤魂啊!」「大金吾不必萦怀,白莲教逆谋所图非小,一旦事发,祸及的何止这二百生灵,牺牲这小股百姓,全了皇城安危,功在亿万生灵,壮士断腕,亦属无奈,缇帅还是宽心为上」柳尚义温言劝解。
「请大人宽心为上」周边众人齐齐躬身。
「将死者收敛,厚恤家人,其余百姓愿回城中者听其自便,若要返乡的发放盘缠,不得为难」丁寿再度喟叹一声,斜上抱拳道:「某自当上表,向陛下请罪」王准躬身领命,却没有立即退下,站在那里欲言又止。
郝凯见丁寿情落寞,心中正自不安,又见手下傻愣愣站在那里,怕他再引起上司不快,喝道:「领了卫帅之命还不快些去办,胡乱磨蹭个甚?」丁寿摆手制止郝凯,「你还有话说?」「是」王准偷望丁寿,见他并无不满之色,又瞧瞧冷眉冷眼的上司郝凯,立时低眉垂眼道:「属下以为,大人大可不必为下面那些百姓难过自责……」「哦?」丁寿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些兴趣,「却是为何?」「这些百姓如今看来凄惨,
大人却不知他们只是稍经挑拨,便劫掠行商,更是贪心不足,欲仗法不责众,聚往城中劫掠,此等样人,失却律法监督,便纵欲为恶,早晚也是从贼为盗的结果,大人将他们逐出九城,何过之有?如今他们死于城外,也是利欲熏心,罪有应得!」丁寿抱臂沉吟片刻,忽地一笑,转首道:「侍御是两榜出身,熟读经史,觉得这孩子所言可有道理?」柳尚义抚着唇上短须,思忖道:「这个嘛,的确不无道理,人之性恶,生而有好利焉,那些百姓若非心存贪念,也不会一路到此,中了官兵埋伏,虽说可怜,但也算咎由自取……」丁寿仰天大笑,慨叹道:「孔子曰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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