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为好」李东阳捋须轻声言道。
「李相说的是,下官谨记」康海躬身谢礼。
李东阳斜睃观了下刘瑾色,随即转眸展颜道:「老夫不才,也想为逝者略尽绵薄,但不知令堂的碑铭可曾书就?」按大明此时惯例风尚,士大夫有父母之丧,皆持重币为挚到内阁请德高望重的大臣撰写碑铭传表,李东阳贵为首揆,海内文章又称第一,此时主动透露出为康海亡母撰写碑铭之意,足见对其青目有加,一旁焦芳犹还记得宝贝儿子末被李东阳点中状元的旧怨,闻言立晓其意,不免心中暗恨:这老儿又在刘瑾面前卖乖!刘瑾听了果然面露笑意,「李相海内文章领袖,轻易可不动笔,如今屈节行文,状元公还不赶快谢过!」
康海非但面上没有喜色,反而多了几分尴尬,施了一礼道:「李相纡尊,下官受宠若惊,只是已先央了李献吉为墓表,又请段德光作传,不好为这一事再烦阁老,万请担待」李东阳笑容顿凝,焦芳却险些笑炸了肚子,你李西涯以文衡自任,自以为天下文章皆出你李门,却忘了康德涵等几人取法汉唐,对尔之茶陵派诗文风气不以为然,如今自取其辱,真是快哉快哉。
「哈哈,原来如此,老夫确是多此一举了」李东阳不愧是宰相气度,转眼间言笑如常。
「是下官虑事不周,辜负阁老美意」康海连声致歉。
李东阳摆摆手,「李献吉等人也都是当今才子,既然快了老夫一步,我自当让贤,德涵不必介怀」丁寿抱着胳膊在边上看热闹,管是李东阳还是李梦阳,哪个替康海死去的老娘写墓志铭他都不操心,只要别让二爷出来现眼就好,他正看个乐呵,外间一个锦衣校尉悄悄熘了进来,贴着他耳边低语了几声,丁寿微微皱眉,与刘瑾康海等人告罪一声,便领着手下出了后堂。
*********康家前院早搭了灵棚,和尚道士们摇头晃脑地诵经打醮,灵棚不远处却有一个身着獬豸补子的官儿焦急地来回打转。
「我说柳大人,你还懂不懂点礼数?人家这里正办着丧事呢,你天大的事就不能缓上一缓,非得追到这儿来说!」被赶鸭子上架来祭奠的丁寿将一腔牢骚全发到了柳尚义头上。
「诶呦我的丁大人,等这件事料理完了,我自去逝者灵前叩头赔罪!」柳尚义急得跺脚,拉着丁寿便向僻静无人处钻。
「怎么档子事?发现王大川了?」明知王大川去处的丁寿笑着打趣,他让柳尚义领着手下人等督促五城兵马司全城大索,看是声势浩大,实则顾家所在坊市安排的全是厂卫中人盯梢,并不教他人染指,打的便是「打草惊蛇」的主意,说来为了顾采薇那丫头,二爷也是真下了血本,数以万计的官兵百姓陪着演戏。
「如今便是王大川在下官眼前,怕也没那心思去捉他啦!」柳尚义一脸苦涩,从袖中取出一物道:「大人请看」「这是什么玩意?」丁寿接过一瞧,只是普普通通一条白布,当手帕大了些,做汗巾尺寸还嫌不足,也就是在臂上绕个几匝的模样。龙腾小说 ltxsba @ gmail.com
丁寿鼓起了眼睛,一副你敢那老子开涮的情,柳尚义急忙解释:「大人有所不知,下官今日领着手下盘查北居贤坊,开始也算顺遂,后来敝属贾钺发现了租住在一个院落的十余商贩路引有假……」经过这几日相处,丁寿已然明了那贾钺便是柳尚义身边书办模样的人,且此人在江湖中还有些名号,唤作什么「圣手书生」,专擅作假文书印信等物,二爷初闻时还暗道柳尚义招揽了这么个造假贩子在身边,不是引狼入室么!「许是嫌官办文书麻烦,为图方便钻了空子,」丁寿倒是没有怀疑贾钺眼力,此人既擅造假,想来识假的手段定然不差,只是几份假路引实在算不得什么大案,那些往来行商归期不定,非让人家定下返乡时日也实有些强人所难,只是随口道:「解到衙门去问明来路,罚上几两银子,再打几板子惩戒一通开释就是」「下官初时也是这么想的,谁料那些人一听要将他们解往衙门,立时当街露刃行凶,还伤了好些军士」「嗯?」丁寿不得不慎重起来了,白日行凶,杀伤官军,这可不是等闲穿窬之盗敢干的事,沉声道:「可查出什么根底?」柳尚义懊恼摇头,「歹人凶顽,不甘就缚,始终负隅顽抗,故而……末曾留下活口」「悍不畏死?」丁寿心中更是忐忑,喃喃道:「此等死士绝不是等闲盗匪,会不会是王大川那班人?」「经杨校辨认,并无王贼党羽」柳尚义又道:「搜遍尸身,除了每人身上这条白布外,并无其他异处」
丁寿又将那白布翻来复去看了几遍,终究没发现什么异样,「这就是一条平常布样,质料也薄了些,藏不下什么暗码印记,莫非……」
丁寿突然心头一激灵,倏地转头凝视柳尚义,只见柳大人也是双眸深邃地望向自己,缓缓点了点头。
「白布既是平常,偏偏又人手一条,这其中意味可就有些微妙了,莫非是其同伙间约定的标记?」
「下官也是忧虑于此,才速来奏禀缇帅,那伙人并不多,又同住一处,朝夕相对之下,似乎用不上此物辨别彼此,除非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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