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饮尽,随手一抹须髯上落的几滴酒水,将碗底向周围人一亮,哈哈大笑。
张茂也不含煳,陪着饮了一碗,群豪高声叫好。
刘六却没跟着兄弟一起胡闹,见大厅角落里有两个人正默默饮酒,他端杯走了过去。
「怎么了二位老哥?」刘六随手拉把椅子坐下,笑道:「郉老哥素来是无酒不欢,今日似乎兴致不高啊?」这桌的二人正是京师围捕的两条漏网之鱼,邢老虎与孙虎两个,听了刘六动问,邢老虎摇头叹道:「兄弟不是不知,这回在京城我们哥俩险些栽了,为了闯出一条生路,噼了几个朝廷的鹰爪孙」「杀得好啊,江湖上本就是你死我活,咱们不杀他难道等着被他们杀嘛!」刘六懵然不解,这二位几时变得心慈手软了,杀几个官差也值当犯愁。
孙虎接口冷笑,「那几个死鬼是东厂番子,想来我们兄弟的海捕文书不久就要张满大街小巷,需要避好长一阵子风头……」孙虎扬起下巴朝与众人拼酒的张茂处一点,「若非是张兄的大喜日子,我们哥俩都不该露面」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何必想那许多,来,二位老哥,咱们喝酒!」
刘六举杯邀饮。
「对,去他娘的,今朝有酒今朝醉,日后的事等酒醒了再说」邢老虎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,陪孙虎喝了半夜闷酒心中不畅,正好借机开怀一醉。
孙虎虽然心思多些,但也知道此地人多眼杂,有些话不方便讲,便也举杯与二人共饮。
三人正在推杯换盏,忽听半空一声炸响,俱是一愣,停杯投箸站起身来。
厅内众人也都听见动静,纷纷向外张望,还末等弄清状况,又隐约听见四面喊杀声四起,夹杂兵刃撞击声,显是有人动上了手。
果然不久有护院跌跌撞撞冲了进来,满脸慌张道:「不好了,有人杀进来了!」张茂面不改色,沉声道:「慌什么,擒杀了便是」「来的都是硬点子,前面几个院落抵挡不住……」「他奶奶的,哪儿来的蟊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大明朝还有王法嘛!」朱谅揎拳掳袖大声叫嚣,一身正气凛然,浑然忘了自己就身处贼窝之中。
报信的觑了他一眼,吞吞吐吐道:「来人自称是……官差办案」厅内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朱谅,这位千户大人适才太过出彩,如今想要缩头都没了机会,看着众人戒备疑惑的情中不乏杀意,朱谅顿时心中着慌,休看平日里称兄道弟,他可是清楚晓得这群人的底细,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,忙乱解释道:「诸……诸位弟兄,确是不关……关我的事,兄弟我也毫不知情……」
「朱兄是自家人,大家不必有疑,想是贼人打着官家旗号来砸明火……」张茂拍拍朱谅肩头,安抚众人。更多小说 LTXSFB.cOm
厅上群豪可不是三岁娃娃,闻言是半信半疑,哪家的杆子会不开眼将主意打到贼头家里,寻死也没这么个找法。
朱谅可不管他人想法,如今只想尽快远离厅内这群杀,立即就坡下驴,嚷道:「他娘的,这群鸟人真是不知死活,弟兄们安坐,我这便带人去摘了那些愣头青的心肝为各位下酒」朱谅大手一挥,领着廊下几个亲兵就奔外面去,张茂也末有阻拦之意,环顾四周,问道:「张某那位新晋的老泰山哪里去了?」众人这才发现,席间少了那个猥琐干瘦的老家伙,按说新娘子送嫁本没这位亲爹什么事,可这位非说自己无亲无故,相依为命的女儿出嫁之日无论如何也要跟来,适才许浦在宴席上逐桌敬酒,倒也殷勤,碍着张茂面子,群豪也没冷落了他,怎地转眼工夫,一个大活人就没了踪影。
「想是胆子小,受了惊吓躲了起来,张大哥不必记挂,」一个糟老头子,刘七根本没放在心上,只道:「如今境况怎么处置,还请老哥明示?」张茂扫视全场,淡淡笑道:「不管来的是官是贼,总是冲着我河北群雄而来,教他们有去无回也就是了」刘六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,「张兄说的是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管他来的是谁,杀干净了事!」堂上群豪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平日里血案累累,不肯杀官造反,纯属那买卖风险太大,成功率又几乎没有,并非缺少那个胆子,来人若是同行,那是老虎嘴上拔毛,自己找死,来的要是官差,说明在场之人已经被官府盯上,更要火口消除后患,闻听之下纷纷叫好。
眼见众人各操兵刃,一个个杀气腾腾,听从安排,张茂心中暗笑:「不管来者何人,某这里先行谢过……」************朱谅领着亲兵往外闯,张
茂宅子虽说路径曲折,但他常来常往,也是轻车熟路,不过千户大人可没照适才在厅上说的循着打斗声去,大家朋友归朋友,犯不上到生死相托的地步,只要张茂等人无碍,自然还得需要他这个本地千户照应,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眼前是非之地,才是上策。
存着这个心思,朱谅带人只往僻静处去,也是巧了,左右两路皆有杀声,唯有正当面的院落一片阒寂,恰好顺着此路能出宅第,朱谅毫不犹豫,带头便扎了过去。
「嘶——」,一进院子,朱谅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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