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是什么难事,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……」王大川一脚将乌漆箱盖踢拢,不屑道:「可没了银子,命还有个鸟用!」顾北归面色一沉,「王壮士铁心是教顾某为难?」「不敢,您老家大业大,是场面上的奢遮人物,」王大川棒槌似的手指在多宝格上的一个青花瓷碗上敲了敲,耳听着叮叮的磬玉之音,阴森一笑,「就好比这细瓷器,咱老王不过烂命一条,沟里的一块破瓦片而已,万不如您老金贵……」「可要是将王某人逼得急了,咱们破瓦撞细瓷,是谁的损失大呢?」王大川嘿嘿冷笑,他忌惮顾北归功夫了得,这几日已收敛许多,但眼前银钱数目与他期望相差甚大,利字当头,难免故态复萌,言行又放肆起来。
顾北归轻吐一口浊气,缓缓道:「王壮士不妨……」话末说完,突然只听「哐」的一声巨响,屋门洞开,一个红衣美妇玉面含煞,立在门前。
「夫人?!」顾北归不觉站起身来。
「修罗仙子?」王大川既然来敲顾北归的竹杠,对顾家人也做了一番打探,一听话头便晓得来者身份,忆及此女当年江湖上的赫赫凶名,不由打起了几分精应对。
「夫人,你怎么来了?」顾北归心中纳闷,他晓得凤夕颜对他平日交接江湖豪杰的做派嗤之以鼻,这些事从来都是避着她,怎地忽然从天而降,待瞧到门边探出的半张娇靥,顿时心中雪亮。
「薇儿,好端端惊动你娘作甚?」顾北归沉声呵斥。
「别怪孩子,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这个当爹的把家业败光,还讨不到旁人一句好话!」凤夕颜一口回呛了过去。
顾北归面色尴尬,「此话从何而来,王壮士只是心直口快,并无真个恶意」王大川干笑几声,「不错不错,兄弟只是一时走窄了道,想请顾大爷周济一二,心中还是铭感盛情的」「周济?我适才听到的可像是勒索?」凤夕颜连声冷笑。
「是什么无所谓,只消老王拿够了银子,立时扭身便走,绝不再打扰贵府清静就是」王大川性情阴狠桀骜,实是不惯与人多客气。
「顾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,朋友有难,该帮手的自然会帮手,可要是以为顾家软弱好欺……」凤夕颜玉面上彷佛罩了一层寒霜,冷声道:「你不妨打听打听,我们当家的行走江湖时,怕过谁来!」王大川额头上一条青筋蜿蜒凸起,森然道:「好,凤女侠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,咱们便走着瞧,届时顾大爷可莫要后悔……」「贼子无礼!」对方这般明目张胆地要挟父亲,顾采薇忍无可忍,娇叱声中一步抢出,玉掌轻挥,飘雪穿云掌一招「云飘四海」,径向王大川拍去。
这一式飘逸生风,王大川只见漫天掌影,不敢怠慢,立时旋身错步,高大身形顿如陀螺般飞旋至墙边,他也知自己孤身一人,动起手来于己不利,如此一来可先免却背后之忧,同时手按腰间刀柄,只要厉斩刀一出鞘,定要这小娘皮好看。
背靠墙壁,厉斩刀才抽出一半,王大川忽觉手腕一紧,已被人死死摁住,抬眼只见顾北归不知何时已至近前。
「小女无状,王壮士也不必动刀啊……」「呛啷」一声,厉斩刀重又入鞘,「我……」王大川一个字还末吐口,眼前红影闪动,一身红衣的凤夕颜翩然而至……「啪」!窗棂碎裂,王大川的肥大身躯破窗飞出,结结实实摔在了庭院当中,整个院落都发出「蓬」的一声重响,好似闷雷。
贴地一滚,王大川重又跃起,只是双脚甫一落地,忽然脚下打个踉跄,重重咳了一声,缓缓将掩嘴的大手从唇边移开,垂目但见掌心处一块殷红,心晓自己已然受了内伤,不禁悲从中来
,呼道:「奶奶个熊,你们一家三口合伙打我一个,还他娘讲不讲江湖规矩!!」王大川经年为盗,刀丛剑雨中也有几番死里逃生,却从没如今日败得这般窝囊,厉斩刀还没出鞘就被人当狗一样扔了出来,想想自己都觉得憋屈。
「你上门勒索时可曾想过江湖规矩?如今还是考虑下自己的脑袋吧……」闻声赶来的庞文宣见了王大川这等惨样,末免一通幸灾乐祸。
「文宣,不得对客人无礼」顾北归等三人鱼贯而出。
都这步田地了,即便顾北归口头客气,王大川也不敢掉以轻心,他敢登门敲诈,一是虑及拿住顾北归的软肋,对方投鼠忌器,不敢将他如何,再则也是信得过自己的一身本事,自保无虞,如今来看,还真他娘是高看了自己!尽管王大川自认此番是栽定了,但其人生性凶悍,断不会甘心坐以待毙,翻腕间抽刀在手,立时又斗志重燃,眼中凶光凛凛,环顾四周,喝道:「来吧,老王的脑袋就在这里,你们哪个敢取!」「不见棺材不掉泪,我今日便成全了你」凤夕颜莲步轻移,就要上前。
「夫人且慢」顾北归展臂拦在凤夕颜身前。
「适才顾某与家人多有冒犯,还请王壮士恕罪」顾北归复又拱手一礼。
王大川冷哼一声,厉斩刀依旧横在胸前,全戒备,不敢丝毫懈怠。
「文宣,将屋内银子抬出,送王壮士出府」顾北归吩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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